慧极必伤,还是做个幻想家吧

俱五刑

爷爷大概不剩多少时间了。

几天、几周、佛祖显灵也不过年末。考虑到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亲见血缘关系上的家人过世,也同样因为这突发状况并不在我预见的未来之内,所以总觉得似乎要记下点什么。


在某个不记得名字的烂俗小说里有类似这样的话:

对所有生命而言,死亡都有、也只有三次。

第一次,是心跳、呼吸,以及一切维持机体运转的功能不可逆转的停止。这一刻,我们从医学上被宣告死亡。

第二次,是在我们的葬礼上,亲朋好友谈论着我们种种过往,或是或非。这一刻,我们从社会上被宣告死亡。

第三次,是最后一个哪怕依稀记得我们的生者,终于不可避免地走向衰老,重复逝者的经历。这一刻,我们便真正死去了。


可思前想去,这重点却未并不在于此。对逝者而言,记不记得、在不在意、怀不怀念,能创造出任何价值吗?逝者已矣,生还下来的人在多年后,能在茶余间多少念起这个人的音容笑貌,已属不易,如此,在还活着的时候,可曾想过对方死期将近,从而多少聊表珍惜呢?

大多是没有的,他们只需苟活便可,哪有功夫去压榨出一点感情舍给旁人呢,况且不做声响又从不是过错。

而逝者因病痛、事故、自戕而选择,或被动接受的离去,也大多都涵盖着对存在于世间万物的难舍难分与无可奈何,这一点,恐怕非将息者想破头也无法体会。


大抵因为同样终期将近,我忽然很理解爷爷在此刻仍旧要保持形象,甚至还强撑着开开车(虽然一下就撞了),梳梳头(虽然举不起摩丝),泡泡茶(虽然咽不下去)的理由。这个一辈子要强的老人,年轻时尚且每天都要搓洗一次自己的白衬衣以保纤尘不染,而今却连排泄都要靠人擦拭,恐怕此中种种愁苦非亲历不能感悟。

不久,他往生净土,累生累世的债务一笔勾销,既无灾厄又无苦痛,我由衷地为他解脱之日的到来而感到高兴。


“L小姐,葬礼那天别忘了带上我的红西装,这仍旧算作是喜事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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